“秦时，你对林见微，是我想的那样吗？”齐晏双手撑在餐桌上，自上而下地看着秦时，眉细目长，皓玉一般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。
她企图从秦时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端倪，半晌，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面对的是整个行业里演技最精湛的演员之一，她要是能看出什么来才是有鬼。
齐晏扶额按了按眉心，无奈道：“虽然我们的合约里从来没有限制你感情生活这么一条，但我觉得感情问题你要慎重。”
“秦时，女艺人的花期很短暂，即便有的人到了三十七八岁依旧保养得像三十岁出头，那也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，这不是演员个人能力决定的，而是市场决定的。尤其是演员这个行业，年龄，会不可抗地成为贴在艺人身上的标签。”
“从你出道以来，尝试过各种类型的角色，也向观众交出了满意的答卷，但你现在离瓶颈期还有多远？如果喜欢你的粉丝不再是流量主力，你拿到的资源不再具有突破性，你要靠什么维持自己现在的地位？”
齐晏叹了一口气，秦时这两年的发展她原本已经规划好了，当年用一部《惊鸿》捧红秦时的导演傅长川有意再度和秦时合作，原作、编剧也都是最顶尖的，就在即将敲定之际，秦时一意孤行要接这部同片。
“你放弃和傅导合作，要拍《佞臣》，我做出了让步，可我没想到你，你的性取向······”齐晏背过身去压着没往下说，且不谈对方是不是林见微，她是真没想过秦时喜欢女孩子，同婚刚刚合法，粉丝对艺人性取向的包容度还是个未知数，何况粉丝背后还有公众。
“齐晏，其实在我们合作之前我有过一任女朋友。”秦时语气低了下去，眼眸里的星子由淡转冷。
齐晏身体僵了一下，回过头脸带惊讶，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表情，随即就恢复了平静。
“可你，从来都没有向我提过。”
“因为那时候觉得，自己今后都将是一个人。”秦时瞳色渐深，双手慢慢握紧。她遇到齐晏时正处在事业和感情的低谷，年少那段不成熟的感情把她折磨得身心俱疲，她执意留在娱乐圈父亲跟她决裂，她的演技又遇到了第一个小瓶颈期，她并不是刻意向齐晏隐瞒自己的感情经历和性别取向，只是想迅速地逃离过去，走出困境。
秦时眼底泛开许多情绪，她长眉微挑，对上齐晏不悦的目光，冷道：“我从不觉得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。”
说到“合作”二字时，秦时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。齐晏脸色微变，她以工作为由干涉秦时的感情生活是逾矩了。
她入行十几年了，在业内还说不上德高望重但还算经验颇丰，身边人也大多都敬重她，这其中也包括秦时。她做事雷厉风行，与秦时沟通时难免强势，但是从上一刻开始，她忽然感觉到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初入行的小女孩了。
她是不是该醒醒，摆正自己的位置，从前她是秦时的引路人，现在秦时恐怕只需要她收拾烂摊子了。
齐晏放下年长的架子，心平气和地坐在秦时身侧，语气比刚才柔了许多：“那你和她从前就认识吗？”
秦时目光深处微漾，从前她和林见微那样算认识吗？
“我只是随便问问，你也可以不回答。”
窗外白茫茫的一片，轻易将她的思绪带入记忆里相似的场景。
那一年，津城的冬天下着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雪，像是天边上的白云，密不透风地从空中盖向大地。林见微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，盘腿坐在津华建筑院设计标前勾画图纸，浓长的黑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，俊白的脸蛋大半被立起的围脖挡住。